长期活跃在北京空军总医院的号贩子们抱团组建“龙商会”，从后台抢号、号源批发，再到一线兜售，分工明确且“生意兴隆”——今年前两个月挂出了700个专家号，之后再加价数百乃至上千元卖给患者。
重案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探员3月20日得到消息，该团伙目前已有29名成员落网，其中就包括“龙商会”的“号头”、27岁的女号贩子宇某某。
探员发现，带着“龙商会”基本垄断了空军总医院专家号的宇某某可是不简单：她自称专门雇人制作了一款软件，能够在医院放号后秒抢专家号。但实际情况是，宇某某通过同学搞起了“人海战术”，雇佣50余人每天通过APP软件进行大规模抢票。
▲一名“龙商会”号贩子嫌疑人被警方控制。 海淀警方供图
1“龙商会”组建 女“号头”现身
海淀公安分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顿松涛告诉重案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探员，2016年2月2日，海淀警方接群众举报，称有一伙号贩子长期活跃在空军总医院，利用抢号软件进行有组织的在网上抢挂就诊号。
▲位于北京市海淀区的空军总医院。 资料图片
经侦查，警方发现一个名为“龙商会”的微信群，这个微信群里的33人中，23人都有医院贩号扰序的违法记录。以他们为骨干，组成了一个网上特大的号贩子犯罪团伙，其中27岁的女“号头”宇某某，及疑为其情人的王某某浮出水面。
据悉，宇某某昵称“小宇”，河北张家口人，她曾三次受于雇他人，在空军总医院占位排队挂号从中盈利，以扰乱公共场所秩序被行政拘留。昵称叫“骗我可以”的王某某是小宇的老乡，38岁，也曾两次被处理。
更不简单的是，宇某某还在电视里亮过相，2月26日央视《北京：神通广大的“号贩子”》新闻调查节目，曝光了海淀区某三甲医院号贩子非法倒号。后经警方核实证实，节目录像中出现的3名号贩子正是宇某某某、王某某和同案的杨某某。
▲央视新闻调查《北京：神通广大的“号贩子”》中“出镜”的号贩子。 视频截图
2自称有“神器” 秒抢专家号
目前空军总医院对外网上预约挂号办法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通过114预约挂号平台，一个是通过健康之路医护网挂号平台，其中，普通患者通过“医护网”可预约到空军总医院每周的所有号源。
“女号头”宇某某带着的“龙商会”，基本垄断了空总的专家号。重案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探员了解到，宇某某曾向众号贩声称，她专门雇佣他人制作了一款针对医护网的软件，该软件能够在每日7点半放票后秒抢专家号，这也吸引了一批号贩子找她批发号源。
“龙商会”绝大多数成员，均称自己是负责在医院对外兜售专家号的一线号贩子，其号源均是以每张100元价格从团伙头目宇某某、王某某处购买，“一线”号贩子的主要收入来源靠在医院门口“沾活”，向病人或家属倒卖专家号挣取差价。
专家号被抢挂后，因空军总医院就医不需要检查挂号人和看病人身份是否一致，因此负责卖号的一线号贩子就反复徘徊在门诊楼两侧、医院门口等患者集中地区，将十几元一张的专家号以200至数千元不等的价格卖给患者及其家属。
如果患者及家属要求用患者身份信息进行精准预约，该团伙就利用每日下午至次日凌晨大多数患者不关注预约网站时，在短时间内完成旧人退号和新人预约变换操作，实现精准换号。
▲央视新闻调查《北京：神通广大的“号贩子”》中“出镜”的号贩子。 视频截图
3搞“人海战术” 大规模抢号
实际上，宇某某所说的专家号秒抢软件并不存在，其所有号源均通过其大学同学杨某组织大量“枪手”在预约网站上抢来的。
宇某某在归案后称，自己负责对团伙其他成员批发专家号号源，其所有号源均通过一名叫杨某的大学同学组织“枪手”在网上抢得，其挂号所需的身份证、急诊卡和手机号码均由其他号贩子提前注册好，抢购成功后每张专家号支付杨某10元费用，自己通过批发赚取差价。
杨某说，她受宇某某委托，组织老家周边亲戚朋友50余人，每天7点半前通过“健康之路APP”等软件提前录入由宇某某提供的挂号人员信息，依靠“人海战术”优势大肆抢挂专家号。
重案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探员了解到，每抢购成功一张专家号，杨某会给亲戚朋友发一个5元的红包作为报酬，警方还从杨某家中起获了一个账本，证实今年截止2月29日其先后组织亲戚朋友成功抢挂了700多个专家号。
▲警方展示起获的涉案物品，包括团伙购买的他人身份证，用身份证办理的医院就诊卡及团伙账本、宣传卡片等。 刘思维/摄
4“龙商会”手机挂号数据2362条
经过在空军总医院连续半个月的走访和网上侦查，警方掌握了该团伙成员结构和部分成员的身份信息。“龙商会”号贩子团伙分为：后台抢号人员、号源批发人员、一线兜售人员。
后台抢号人员——宇某某的同学杨某在辽宁雇佣亲戚朋友50余人，进行大规模抢号。
号源批发人员——宇某某和王某某对接号源和号贩，是承担起整个“龙商会”转传的的关键角色。
一线兜售人员——通过“龙商会”的微信群，团伙成员之间交流抢号和卖号的相关事宜。
2月24日，民警赶赴福建省福州市调取医护网服务器上保存的空军总医院网上挂号数据，发现自2015年10月至2016年2月29日，该服务器中共有涉及贩子团伙成员的34个手机号挂号数据2362条。
2月26日，警方正部署集中抓捕行动时，因为被央视新闻曝光，宇某某等人跑路，民警只能调整集中抓捕计划，通过连夜组织筹划和研究部署，于2月28日晚同步在北京、河北张家口、天津、福建、湖北武汉、山东菏泽和辽宁双鸭山及葫芦岛等七省九地对该团伙成员开展集中抓捕行动，控制以宇某某某和王某某为首的犯罪团伙成员29名。
重案组37号(微信ID:zhonganzu37)探员，今年前两个多月，宇某某、王某某卖出杨某组织人抢得的专家号700余个，获利数万元。目前，宇某某、王某某14名嫌疑人已被刑事拘留，杨某因怀孕取保取保候审，另有4人被治安拘留，10人被警告，案件正在进一步工作中。
▲一名“龙商会”号贩子嫌疑人被警方控制。 海淀警方供图
探员追问
号贩子为何“久打不绝、久抓不绝”
3月20日，海淀公安分局治安支队副中队长李劲松向重案组37号(微信 ID:zhonganzu37)探员介绍，在治理号贩子工作中，海淀分局全方位落实属地责任，有效净化医院内外的环境，定期协调区综治办定期召开联席会议，通报5家重点医院接报号贩子的警情，汇报打击战果和整治问题并提出建议。
李劲松说，2016年以来，分局接报号贩子警情77件，同比2015年同期下降23%，拘留处理85人，同比2015年同期上升174%。此外，2016年以来，针对北医三院周边地区，已拘留号贩子13人，同比去年同期上升30%。
说到为何号贩子“久打不绝、久抓不绝”的原因，海淀公安分局副局长赵磊砢介绍，2014到2015年，海淀警方在空总抓获的号贩子180余人，案件能吸引这么多嫌疑人来扰乱医疗秩序，说明市场和需求很大。
赵磊砢说，号贩子这种社会顽疾久挖不绝，根本原因是在刑事方面没有具体罪名和打击方法，因此在依法治国的前提下，期待法律法规的完善。
此外，刑侦支队政委毕波介绍，公安机关抓到号贩子后的取证问题仍存在难度。一些患者为了节省时间和生活成本，宁可多花钱买高价号，看完病尽快离开，对公安机关的办案，患者们大多不愿意配合工作，也无暇举报维权。毕波提出，随着医院挂号制度的改革，公安机关对号贩子的打击不断增加，以后再首都各大医院就医秩序会有所改变，也希望发现在医院挂号倒号、插队违规的，患者能及时报警。
新京报记者 李禹潼 实习生 刘思维 编辑 张太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