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5个死亡男孩的伯伯陶进才接受记者采访。身旁是陶家小孩。新京报记者 刘刚 摄


一死者家的土坯房外景。新京报记者 刘刚 摄


一死者家的土坯房内,家徒四壁。新京报记者 刘刚 摄

  新京报讯 相关责任人受到处理,但人们或许更关心悲剧的原因和类似孩子的命运。昨日,毕节市委宣传部唐光星副部长说,这起事故有多方面的原因。“家庭、学校的监管、社会的救助,公安、派出所的管理等等。”

  记者问到对这起事故的定性,唐光星明确否认了“责任事故”这个说法,强调了这是一次“ 意外事故”。“公安部门还有其他相关部门经认真勘验调查,实际定性为意外事故。

  毕节市委、市政府有关负责人公开表示,这次事件暴露出毕节市在社会管理、社会救助和保学控辍等方面存在薄弱环节。

  另据报道,死者陶中林的父亲陶进友称,5 个孩子3周前相约出去玩后就没有回家,期间有家长和老师多次到海子街镇和七星关城区寻找,直到接到派出所通知前去辨认才知道孩子出事。死者陶冲和陶波的父亲陶元伍介绍,5 个孩子中有4 个处于辍学状态,尽管老师屡次上门或打电话动员,但他们都以“成绩不好,不想读书”为由拒绝上学。5 名男孩时常相约出去玩耍,有时几天不回家。当地派出所和邻近县的派出所曾多次将孩子送回家。

  ■ 探访

  从地图上看,垃圾箱的地址,距离5 个孩子的老家,毕节市七星关区海子街镇擦枪岩村,大约25 公里。这段路,开车至少需要1 个小时,近日由于接连降雨的原因,进村的山路更加坑洼、陡峭。

  擦枪岩村是一个苗族村,5 个孩子的父辈们兄妹9人,五子四女,在丧子的父亲中,陶进友老二;陶学元,老四;陶元伍,老五。昨日,记者采访了他们的哥哥,57 岁的老大陶进才。记者打算向陶进才要几张5 个孩子生前的照片,陶进才笑了笑,他说,这些孩子没有拍过照片。

  “全家年收入两三千元”

  陶进才在家务农。青壮年外出打工是这个苗家寨子大部分家庭的现状。“地少人多,”陶进才说种庄稼一年下来一家人全部收入两三千元。

  在擦枪岩村,还有很多村民,像陶家兄弟一样,住在逢雨便漏的土坯房里。其中,陶元伍的家境最差,一间土坯房内只有2 张空床和一张破烂的柜子,房间散发出恶臭,地上堆着生火做饭的砖块。

  陶进才说,老二陶进友育有四子三女,老四陶学元三子一女,陶元伍膝下三个都是男娃。

  陶进才告诉新京报记者,除了陶进友,陶学元和陶元伍都在深圳打工,“捡垃圾、收废品”。

  陶氏兄弟每月工资1400-1500 元,省吃俭用,会给老家的孩子寄点钱,买米吃饭。

  只有一个孩子还在上学

  出事的5 个兄弟中,只有陶中井一人还在读书。12岁的陶中井,在海子街镇干沟小学念6 年级。

  陶进才告诉新京报记者,13 岁的陶中林读到小学三年级,因为成绩不好,辍学回家放牛;11岁的陶中红因为曾经中途辍学,今年9月报名未成功,改上村里200元一期的学前班;另外两个孩子,陶冲和陶波,因为没有户口,只上了一年学,就因是“黑户”,没法继续报名而辍学。

  干沟小学6 个年级6 个班,188 名学生,8 个老师,“一个老师带一个班”。

  陶中井6 年级的班上总共32 个学生。因为成绩不好,考试经常倒数第一,加上贪玩,班上的同学并不喜欢他。“他每学期都会逃几次课,”昨天中午,班上午休的同学们异口同声。

  十多天前被发现失踪

  陶中井是2012 年11 月5日被发现未到学校的。那天是星期一。早上第一节课,班主任郑绍权清点人数,发现陶中井未到。

  郑绍权9 月份新学期调到干沟小学。这已不是陶中井第一次旷课了。10 月份,陶中井逃课,班主任上门家访,原来是几个兄弟一块放牛去了,好一阵督促劝说,第二天才又回了学校。

  但这一次,郑绍权把情况向校领导汇报,再到陶家敦促,却没了消息。因为,陶家大人,也不知道孩子们去了哪里。

  现在还没有谁能说清楚,5 个孩子究竟是如何穿越25 公里,从擦枪岩的山上来到七星关的城区。

  陶进才见5 个孩子的最后一面,是11 月4 日的中午。那天是星期天。陶进才山脚下干农活,陶中林带着4个弟弟,在背后山坡上放牛。

  11 月4 日夜里,5 兄弟没有在家出现。陶进才给远在深圳的兄弟打电话,大家决定分头找一找。陶中林的父亲陶进友回忆,期间有家长和老师多次到海子街镇和七星关城区寻找,直到接到派出所通知才知道孩子出事。

  十天后,5 兄弟的尸体,在毕节城区环东路人行道上的一个垃圾箱内被发现。

  居民事后回忆,事发前一周,已见5 个蓬头垢面的小男孩在附近活动。5 个孩子曾出现在毕节学院门口,拦路抱腿要钱。5 个人买一大碗米粉要了5 双筷子。

  ■ 专家说法

  5 男孩符合流浪儿定义

  昨日,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夏学銮称,流浪儿童是指脱离家庭或者离开监护人流落社会连续超过72 个小时的未成年人。从媒体报道上看,毕节遇难的5 名儿童,显然已达到了流浪儿童的定义,应认定为流浪儿童。

  夏学銮认为,要避免此类事故的发生,政府就要在社会救助体系上做功课,比如建立严密的社区管理制度,在发现流浪儿童后,送到现有的救助站。

  “我所说的救助站不是现有流于形式上的救助站,而是包括有社会工作者、义工、心理专家等在内的工作人员的救助站,充分发挥起救助作用,这样就可对流浪儿童等起到一个暂时的过渡和保护作用。”夏学銮说,流浪儿童被放在救助站内,不仅可以先期解决吃饱穿暖问题,还有相关工作人员对他们进行教育和心理疏导,再将流浪儿童送回家或者送至社会福利机构,可以对他们的安全起到保障,社会救助体系安全网建立起来,类似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新京报记者张玉学

  ■ 声音

  毕竟是五个孩子死掉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属于无行为能力人,都要受到法律保护,不管他们是流浪儿童还是非流浪儿童,这件事情并不影响对主管官员的问责。——中国之声特约观察员叶海林据中国之声报道

  本版稿件(除署名外)/据新京报记者刘刚、中国之声《新闻晚高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