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京报报道PUA组织“享妞军团”教授学员骗财色后,其粉丝教学群均被腾讯永久封号。在封号前,该组织导师不仅在群内分享了报道链接,还称一切都是他导演的。
超20名疑似PUA受害女性见报道后寻求帮助;腾讯称以技术识别和用户举报高压打击相关行为
■ “‘PUA情感操控’背后的财色陷阱”追踪
新京报讯 在昨日新京报曝光PUA组织“享妞军团”教授学员以情感操控骗财骗色后,又有20多名疑似PUA受害者,向新京报和公益组织寻求帮助,更多的人咨询如何识别防范PUA。对于涉事PUA组织,腾讯公司昨日将其教学群和粉丝群永久封号,并表示将继续通过技术识别和用户举报途径,对相关行为进行高压打击。
疑似PUA受害女性留言求助
近日,新京报记者以学员的身份,卧底一个名为“享妞军团”的PUA组织,曝光了其以“自杀鼓励”、“宠物养成”、“疯狂榨取”为卖点的PUA课程:该组织不仅教授骗财色技巧,甚至为达到情感操控目的,不惜鼓励女生自杀。
报道于昨日刊发后,作为小众文化的PUA引发舆论关注,更有不少疑似PUA受害人向新京报和相关公益组织求助。
作为专门反不良PUA的公益组织,“小红帽”收到100多条微信好友申请,超过150条微博私信。在公益组织及新京报的社交平台上,大量网友表示对“小红帽”反不良PUA的支持,“虽然我是男生,但是支持你们揭露渣男”;还有许多网友称愿意加入公益组织做义工,也有女生讨教如何预防PUA。
此外,有超过20名疑似PUA受害者,向“小红帽”公益组织和新京报求助。
一名疑似PUA受害女性留言:“能帮我解脱吗,怎么办?”另一名疑似PUA受害女性对“小红帽”负责人孔唯唯说,她曾遭受与报道相似的PUA陷阱,受到伤害,患有轻度抑郁症,一直维权没有成功。
“小红帽”负责人孔唯唯表示,将对这些求助的女性提供咨询,由此来确定其是否遭受PUA伤害,并相应的提供心理辅导或法律支持。
“目前,PUA受害女性维权太难。”孔唯唯说,“小红帽”在反不良PUA和帮助PUA受害者方面,时常感觉力不从心,她呼吁政府相关部门以及社会公益组织,关注PUA带来的社会问题。
一家心理咨询服务平台昨日联系孔唯唯,称愿意联合“小红帽”,为PUA受害女性免费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被封停前导师曾分享报道链接
报道刊发后,记者注意到导师“诱惑”把报道链接发到学员群中,称“我上新闻了”、“要成网红了”,甚至哄骗学员称,“这是我一手策划的。”
而此前,该PUA组织被反不良PUA的公益组织曝光举报后,“诱惑”也曾将链接分享到学员群,称自己出名了。
昨日下午6时40分,记者再次登录学员QQ群“XX军团第五训练营”,“该群因涉及违反相关条例,已被永久封停。”另外,“诱惑的危险粉丝1群”也被封停。学员则转移到另一个作业群中继续交流,讨论重新开一个授课群并上传课件。不过,此后“诱惑”和助教“风吟”没有再参与学员们的讨论。
腾讯公司回应新京报称,接到用户投诉举报,相关QQ群和微信群因涉及违反相关条例,被永久封停。据腾讯安全服务平台的公告称,举报和打击机制一直都是长期存在的,主要通过技术识别和用户举报等两大手段对违法行为进行高压打击:“一方面,基于平台筛查技术和违法信息识别技术对违规群、违规账号进行判定和严格处理;另一方面,积极鼓励用户主动举报。用户可以通过http://110.qq.com、腾讯客服(http://kf.qq.com)等通道随时举报,信息一经核实和确认,我们将从严处理。情节严重者,我们会向司法机关举报。”
■ 讲述
“我对感情已经没有任何信心”
昨天,有20多名PUA受害人向新京报和公益组织“小红帽”求助,来自江苏的张莉(化名)是其中之一。
她说,自己被那段“感情”深陷5年,如果不是“前男友”坦白了以PUA来操控她,她根本不会知道PUA是什么。
谈起这位初恋“男友”,张莉觉得即便分开了,也没有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有段时间很想自残。张莉觉得相处过程中,在精神上一直被对方虐,“每次吵架他都有办法让我觉得是我的错,每次不管什么样的情况都要我先开口道歉。”
回想起来,张莉觉得对方特别擅长心理控制,就像报道中提及的“宠物养成术”:吵架之后,他会故意跟异性约会,让我很痛苦,甚至去哀求他回来,然后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让我道歉。如果我乖乖认错,他会给我奖励,带我出去玩、约会。
感情上处于弱势,财务上更没自由。张莉说自己在金钱方面被控制得很紧,很小的花费都要经过对方同意。两人共同赚的钱,张莉基本不花,都由对方掌控,“就算买一杯咖啡都要经过他同意”。
张莉说,相恋5年,“男友”最后为了分手才告诉她,他是PUA,专门学习了情感操控,也同时有多名女朋友。
“跟他在一起的几年,让我变得非常自卑,什么都不敢反抗,非常软弱,没有主见。”张莉说,现在困扰她的是对感情已经没有任何信心,希望别的女性不要再上当。
男子为学PUA逼家里卖房交学费
昨日,民间反传销人士王庚新联系新京报记者称,他曾经解救了一名学习PUA课程“走火入魔”的男学员,并感叹“救一个PUA比救一百个传销者还难”。
据王庚新介绍,他介入这次PUA相关的解救,是因当事男学员孙超(化名)向家里要钱学PUA,家长以为其落入传销组织,所以联系到反传销的他求助。
王庚新说,名校毕业的孙超,在武汉有一份稳定工作,因为经历失恋,偶然间接触到PUA的孙超,由好奇开始了解并学习PUA。起初,孙超听成都某PUA公司的免费线上语音课程,听课过程中购买了数千元的学习资料。这些资料存在网盘中,学员付费后收到链接和密码进行下载。
之后在导师、助教的怂恿下,孙超花费一万元报名一对一指导课程,到成都参加了一周线下培训。自此,孙超陷于PUA无法自拔,又花八万元到深圳培训一个月。
在此期间,孙超不仅无心工作,日常生活也陷入混乱。孙超每晚听PUA课,白天就昏睡,租的房子遍地都是外卖盒、垃圾,无处下脚,异味刺鼻;但是头发总保持发亮、定型,借钱也要买名牌衣服。
“为了继续学PUA,孙超曾问家里索要20万元交学费,甚至以自杀来威胁。”王庚新说,孙超要钱未果,他就把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砸烂了,又以自杀威胁父母卖房给他交PUA课程学费。
因怀疑孙超落入传销组织,家人遂求助王庚新。接触之后,王庚新发现孙超接触的并非传销,经过查询研究,王庚新才确定是PUA组织。
孙超的家人和王庚新向成都的PUA公司施压,最终该公司派了导师做孙超的思想工作,之后又经过半年的努力,孙超才逐步回归正常的生活。
采写/新京报调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