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7日，山东临沂，一条搜爆犬生病，张楠用毛毯把犬包住，细心照顾。图/CFP
7月26日，索马里“半岛皇宫”酒店遭自杀式炸弹袭击，负责酒店内中国驻索使馆安全警卫工作的武警张楠受到波及，不幸牺牲。
这位来自山东省总队临沂市支队直属大队一中队班长已经入伍10年。10年来，他在部队中以刻苦训练著称，立下战功赫赫，战友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临沂支队的“猛楠”。今年4月，张楠在索马里执行任务期间被子弹击中。他在病床上写下请战书，要求“轻伤不下火线”，拒绝回国休养要求。
【服役】 大火中将毛巾让给战友
张楠出生在河北沧州吴桥县杨家桥村，张广辉从小和他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
2004年12月，张楠和张光辉同批入伍，前往山东成为武警战士。张广辉称，张楠曾告诉他，自己就想安安稳稳当个好兵。
贾大鹏与张楠也是同一批入伍的武警。贾大鹏记忆说，张楠不止是战友，更是那个在大火里面将毛巾让给自己的过命兄弟。2004年4月，蒙山西部蒙阴境内突发大火，恰遇6级以上大风，大火漫过边界进入平邑境内，波及两县多个山头、数千亩林木。张楠和贾大鹏所在部队接到命令，赶赴火场参加救火。“部队给每一个士兵都发了一条白毛巾，在风向转变时，可以打湿毛巾，捂住口鼻防止被烟熏到。”慌乱中，贾大鹏遗失了毛巾，而张楠二话不说就把毛巾塞了过来。
据贾大鹏回忆，那场大火一共烧了两天两夜，现场火情凶险，“一条毛巾可能就是一条命，我们争执了一下，他非要我留着，最后只好依了他。”
侯建虎比张楠早一年入伍，“一个班里就他和我两个战士，他身高1米78左右，体型结实魁梧，平时不爱说话，喜欢看书。”
侯建虎称，张楠对自己很苛刻，领了工资不去抽烟，也不大手大脚乱花钱，“除了买衣服就没见他花过钱。”后来战友才知道他是为省钱给姐姐看病。
老班长陈相如与张楠共事四年。他告诉新京报记者，张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平时不往外跑，除了训练，闲下来的时候就给家里写信。
由于自小习武，张楠的身体素质突出，格斗能力很强。2005年前后，新训结束时的军事考核张楠总成绩取得第一，被派往内蒙古呼和浩特警犬训练基地训练饲养警犬。回来当了6年警犬驯导员后，张楠转型成为一名狙击手。
侯建虎称，张楠在部队里面算老兵，“他是真心喜欢训练，特别能吃苦。”据侯建虎回忆，有一年夏天，张楠顶着烈日坚持带警犬训练，一人一犬连续跑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警犬都累到脱水了才停下。
据媒体披露，张楠入伍10年战功赫赫，曾先后参加了多起犯人追逃任务和重大警卫勤务18次，参加了“滨海-11”演习、“4·29”蒙山救火等多项重特大任务。
【维和】 中弹后拒绝回国休养
武警临沂支队直属大队一中队队长井跃华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如同《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一样，张楠为自己量身订制了严格的训练计划：400米障碍训练，大纲规定徒手跑，他全副武装跑；轻装五公里越野通常负重15斤，他却要求负重30斤；射击预习不论是立姿还是跪姿，都要在枪上吊砖头、挂水壶。
张楠身上常常是血水和汗水、新伤叠着旧伤，战友们也都戏称他为临沂支队的“猛楠”。据媒体报道，此次与张楠竞争的备选对象共有500多名，最终他以全优成绩通过选拔考核，成为中国驻索马里使馆警卫战士之一。
陈相如称，2014年9月，张楠前往北京参加集训，今年1月末前往索马里执行维和任务，任务期是1年。出发前往索马里的前夜，老班长陈相如在济南一家小饭馆为张楠送行。
今年端午节，陈相如和张楠通过QQ聊起过近况。张楠称，其在4月份执行任务时，被一颗子弹击中左胸，“他说幸好出国之前见过，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陈相如回忆，负伤后领导曾要求张楠回国休养，但他在病床上写下请战书，要求“去了就不能半途而废”，如果大使馆有需要，他还愿意继续留守索马里执行任务。
那是陈相如和张楠的最后一次对话，张楠告诉他，他听到外面有爆炸的声音，“我劝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牺牲】 原打算回国后就结婚
作为三期士官，张楠即将服役年满10年，明年将面临退役。侯建虎介绍，“张楠正和一个山东当地姑娘谈朋友，说挺合得来，从索马里回来就能结婚。”
张相如也没见过张楠的对象。他说，本来张楠今年就要结婚了，但张楠为了工作，连出国去哪里、干什么都没敢和女朋友说，说是执行国家任务要求保密。
张广辉告诉新京报记者，张楠的姐姐去年刚刚因癌症去世，“家里就两个孩子”，自从张楠去索马里之后，家人一直关注索马里的新闻，一有风吹草动都为他的安危担忧。今年4月，张楠在索马里中弹，“在电话里还和我说不要告诉他父母，怕他们担心，他的父母也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张广辉说，张楠的父母前日上午看到有中国武警在索马里牺牲的新闻多次吃降压药。“下午有部队领导到家中通报张楠牺牲的消息，两位老人当时就不行了，连忙送医院进行抢救，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采写/新京报记者 林斐然 实习生 胡克凡
■ 释疑
驻索使馆为何设在酒店？
局势动荡使馆难选固定馆舍，驻在国有义务保护安全
中国驻索马里使馆去年10月正式复馆，复馆仪式就是在“半岛皇宫”酒店举行，该酒店还有其他国家的使馆。为何要将使领馆设在酒店里？
外交部前礼宾司代司长鲁培新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中国在他国用酒店等设施作为使领馆很正常，与酒店是租赁关系。“中国驻索马里使馆曾经撤馆，去年才恢复，以前的使馆可能被战乱毁坏，因此选择租用酒店。”
中国前驻伊朗大使华黎明对新京报记者表示，中国在他国一般都有固定场所作为使领馆，但在一些局势动荡的国家也会采用租住酒店的形式。2004年后，中国驻伊拉克使馆就长期设在酒店中。
租用酒店做使领馆和在固定场所设立使领馆有哪些区别？
华黎明解释说，使领馆不同于其他机构，需要将租用酒店情况照会驻在国，告知其这是某国使领馆。因此，在酒店中设立使领馆与在固定场所设立使领馆在法律和外交意义上没任何差别，享有一切法律和外交上的权利，在酒店中设立的使领馆也是该国领土。
“虽然住在酒店，按照国际法规定，外交人员也应该得到驻在国提供的安全保护，中国大使回伊拉克复馆时就住在酒店，我们曾派多名武警保护，并在屋顶24小时值班。”鲁培新说。
使领馆设在酒店中同样享有相应外交权利，索马里政府有责任保护他国外交机构安全。对于如何向索马里追讨赔偿，华黎明表示，按照维也纳公约，他国使领馆遇袭，驻在国应负有法律、外交和经济责任，并给予相应赔偿。
新京报记者 王晓枫
